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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总有一面是苦的,而我是一颗大芒果。
@磕
剪刀手&随手写

【狙击组/顺懂】时间蝴蝶

△ 这篇是看完妇联3之后的脑洞,看的时候突然想到,时间其实才是我们身边最厉害的元素,可期不可逆。

△最近刚好看了张爱玲,想尝试这种时间的乱序重复。所以大概是时间错乱的产物,可以当作是倒叙平行时空虚假幻想等。

△可是爱情是真实存在的,无论多少个时空,多少种叙事。



    李懂躺在吉布提的草地上,细风轻轻掠过头顶,带动几根头发黏上额头。


    有只蝴蝶,扇动带着亮麟的翅膀,落在他的鼻尖上。


    他轻轻翕动了一下鼻翼,顺着风动闭上眼睛。


    李懂中枪了。


    他被留在吉布提和罗星一起养伤。


    旁边的人伸手肘捅了捅他,然后他可以感觉到身边的草被人压动,有人肩靠着肩在他旁边躺下。


    “欸。你再和哥说说,你那个新搭档……”


    “顾顺。”


    “啊......对。顾顺。”


    “他到底哪点比哥好,这么让你念念不忘。”


    李懂忍不住哼着笑了一声,“星哥,你这话很是吃味啊。”


    罗星从一旁揪了一棵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咬着,吮着草汁的特有味道,含含糊糊地道,“你这不废话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臭小子,都从来没有听说过,能让你和我念叨整三天。”


    李懂克制不住自己,嘴角扯出一个明显的笑来。


    蝴蝶受惊,扇了两下翅膀,又绕着圈扑腾着飞入空气中。


    “他啊……真的是一个很拽的人。”


    “他啊……真的是一个很拽但是又很好的人。”


    和战场上不一样的月光洒下尘屑落进李懂闪烁的眼睛,罗星的心跳突然一沉。


    罗星和李懂这时候站在分别的医院走廊,夜里的吉布提安静得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整座军事医院早已过了熄灯的时间,只有走廊转角的廊灯还「滋滋滋」地燃着。


    罗星是这一层,李懂要上楼。


    罗星在这句话之后沉默了一会,突然伸手揉了揉李懂的头发。这半个月,李懂的小刺毛头早已长长,摸起来没有那么扎手了。


    “懂啊,你是不是……”罗星喉结咕噜了一下,咽下去一口口水。


    “喜欢他。”


    罗星看见李懂眼里的月光像烛火一样晃动,小孩垂着头,倔强地崩起咬肌。


    罗星本身也不想要得到任何的答案。他上前一步抱住李懂,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傻孩子。”

    之后的那几天,他再也没有等到李懂像是之前那样,敲响他的房门,每天“星哥星哥”地叫他。


    罗星的生活又陷入了每天重复康复的痛苦之中。


    他也乐得自在。


    他想,大概是需要时间,给李懂。


    几天后,他更没有想到,等来的是杨锐。


    “老伙计。”杨锐一上来就给罗星搂了一个满怀。


    “怎么样?”杨锐把手里的盒盒罐罐往罗星床前的桌子上叠。


    “不怎么样,你气死我了。来看我还要带这么多东西。你是不是知道我现在打不过你,就为所欲为。”罗星啃了一口杨锐递过来的苹果,大爷一样地往床上一靠。


    “以前也打不过,”杨锐轻笑一声,上上下下审视了罗星一圈,又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现在你养得挺好的。”


    “养得再好,也不是你这千里迢迢赶过来看我的理由啊。”罗星挑了挑眉毛,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你这是来接小懂的?”


    杨锐到现在对于罗星的事情还是没有办法在罗星本人面前表现出什么情绪,更没有办法直接在罗星面前说出,临沂舰派直升机来只是为了来接李懂的话。


    于是,杨锐在这个时间点,避开了罗星的眼神,用沉默去代替了确认。


    罗星当然也懂了。


    当然他也没有在意,生活本身再也没有给他什么机会用来在意了。


    罗星呸出了卡在嘴里的那一颗苹果籽,没有再纠结很多,支起一条腿,招呼着杨锐问,“听懂说,你们这次去伊维亚,上头派了一个很厉害的主狙手叫顾顺?”


    “谁?”杨锐一下子有点懵。


    “顾顺。”


    “啊?”


    “不是。罗星,你是不是搞错了。”杨锐在罗星病床前坐下来,幽幽地叹了口气,“伊维亚这次撤侨,因为一队人员不齐,所以上面下派的任务是二队前线主战、一队防守掩护撤侨行动。因为李懂这次没有主狙击手打配合,被偷袭后是最晚被我们队友找到的,他腹部中枪,本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发现的晚,失血有点多。”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新的主狙击手。”


     根本没有。




    李懂又一次从梦里坐起来,他好像闻到了战场上刺鼻、翻腾的硝烟味,那味道撞进鼻腔,迫不及待地往脑袋里挤。


    他又好像听到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李懂”、“李懂”,撕心裂肺,带着嗓子里的干涩。他想要回应、他想要挣脱、他想要揪出那背后的线索。


    他抓了抓胸口濡湿的前襟,抿起珠玉一样温润的唇,瞳孔倏然收紧。


    他辨出来了。


    那根本就是自己的声音。



    他又想起了顾顺。


    在伊维亚撤侨抢夺黄饼的最后的关头,密密麻麻如同一场阑风伏雨的子弹流把李懂死死地控制在石块掩体下,生怕挪动半分手指,下一秒就被抖成筛子。


    「喀嚓」的一声,李懂猛然地阖上眼睛,近在咫尺的石头表面已经裂出了扭曲的地图纹线。下一秒,又是那一声一模一样的子弹砰进石头缝隙的炸裂声,李懂蜷着自己抱紧了手中的狙击枪。死亡的样子清晰可见,它直直地从枪膛里蹿出来,带出白色重影的拖尾,像条决堤的蚯蚓旋转着细狭的身躯,往下钻、往下钻,轻而易举地捅破自己的脑壳,搅浑自己的脑浆汁,所到之处剪断细细的神经网络,最后吸饱浓稠的血糊再「吧㗳」地一声落地生根。


    恐惧已经超出了描述语言的承载范围。


    “李懂!”是顾顺的声音。


    一个同样滚烫的肉体之躯,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很快地接近自己,一把把自己往怀里带去,连带着两个人的重量一起滚落到另外一个掩体的位置上。


    对面山坡上的射击点炸开了浓密的烟雾弹。


    “李懂!我们得快点走!”


    李懂睁不开眼睛,泥沙粉尘和中弹的疼痛撑满了自己的眼眶,他听到对方开始撕裂衣服的破碎音,然后细细密密的布条缠绕上腿部流血不止的地方。


    他闻到对方身上带着汗味的荷尔蒙,有点熏人有点醉,也摸到一手对方身上满满溢出的汗水。


    “别动。”那个好听的、仿佛就这样在自己耳边说过千百万遍的声音道。


    战地的炮火轰隆隆地接连炸在耳边,震感卷起了山上的小石块和尘土漫天漫地地落下来,两个人现在和赤裸裸地杵在滂沱大雨里没有什么分别。


    李懂的眼皮只能半撑起半闭上,面前的一切还因为沙尘隐隐绰绰的,他依旧看不见顾顺的样子。


    他不安地扭动了一下,用尽仅存的力气,扯着嗓子,“你的汗落在我脸上了。”


    他不知道顾顺的反应,只感觉对方抽紧了腿上包扎最后的结。


    然后突然力气一松。


    一个干燥的、甚至因为唇皮有些扎人的吻,落在自己糊了油彩的眉心上。


    “好了。没有了。”


    他说。



    记忆里最后半段有关于顾顺的是,顾顺背着自己跌跌撞撞地在满是伏击和落石的山坡上狂奔,李懂不记得顾顺一共跌倒了几次,又把自己一把扛起来几次。


    他那时候眨掉了眼里满溢的泪花,终于看清了这个精瘦但却宽厚的背影。


    他没有什么力气了,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像是一支羽毛在这样的迅疾下要飘上天空,最后只能放心地把自己倚靠在顾顺身上。


    没有看见正脸,只能瞧见顾顺咬着牙、绷着咬肌,全身是汗,还喘着粗气,却用着很温柔很梦幻地声音喊他。


    “李懂、李懂!醒醒!你别睡!”


    “你听我讲、听我讲。”


    ......





    李懂努力撑起自己笑了,不知道顾顺有没有听到。


    他一字一顿,真的讲得很缓慢很飘忽,“顾顺......你的、汗。”


    顾顺捏着他的手臂,感觉脸上在下雨,这一路上的泥巴、血、汗、油彩可能还有眼泪全糊在脸上,和糊墙纸似的。


    哆哆嗦嗦地又拍了两把李懂,感觉全身上下从嘴唇到小腿没有一个不颤栗着,他尽量让自己放平心态,咽了咽口水。


    “李懂。我是认真的。”



    李懂的气息随着风吹来的方向,消失在尘沙汹涌里。


    宇宙和星辰静默了。


    远处的战火在嚣鸣着。


    你我生该分离,战火让时空相遇。





    李懂终于归队了。


    佟莉看着他从嗡嗡翼动的直升机的脚踏板上下来,却感觉到他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还是那样小小的李懂,回来看见出来迎接他的大家,眼神越过人群细细地搜寻,又一怔,开口的第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怔住,“顾顺怎么样啊?”


    她刚刚想开口问,这顾顺是什么来头的时候,自己这话头就被杨锐截胡了。


    杨锐像孩子一样哄李懂,说顾顺还在修养,让陆琛陪着先回房间置放生活用品。


    李懂很乖,是那种在军队里一向都可以看出有点委屈巴巴的那种乖,老老实实、二话不说就背着行李跟陆琛走。整个人却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


    杨锐一直看着他们两个人,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把大家聚集在一起说明了情况。话的最后,他沉下脸问:“我们这儿有没有人认识这个所谓的顾顺?”


    看着大家的沉默,杨锐觉得事情的状态已经坏出了自己的预计。






    李懂坐在船梁顶上,看着这海波、这星空眩晕着仿佛就要向自己撞来。


    海没有说话。


    星空没有说话。


    他却听见了顾顺的声音。


    李懂这两天经常想起顾顺,想起他的汗水潮湿,想起他高得吓人的体温,想起他带着沙漠味道的吻,也想起他的嘶声力竭。


    可是,


    他就是记不起顾顺的样子。


    所有记忆的就像是倒流的一场梦境,他是其中一尾剜鳞的浅水鱼,越挣扎越离出发的彼岸遥远,他逆着水、留着血缓缓地游,过去的瞬间碎片被褪色洗白。


    顾顺。


    他只有这个名字。


    他想着这个名字,就好像温暖了,血液里的期待开始沸腾起来。





    波涛暗流翻滚的海的另外一端。


    顾顺兜着一件白色的小背心,嘴里吹着黄绿色的泡泡,匡着一筐脏衣服挤到洗衣服的队伍里去。


    几个肌肉小哥一看到他人就给他让开了道。


    自来水水流哗哗哗地喷溅出来,顾顺把塑料盆子往水兜里一丢,就顺着水势靠了过去,透明的水花把背心斑斑驳驳地沾湿,勾勒出泾渭分明的六块腹肌。


    “顺哥,听说你签了那个上面的转舰申请?”


    “不是。顺哥。”


    “顺哥,你说你这是图啥呀?你再在青鸟队呆个几年,立个功勋,就马上要升少尉了。你这莫名其妙接一个转舰,说转就转了。你让我们哥几个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是我自己要求签的。”顾顺低着头,手里面揉出膨胀绵密的泡沫。


    “在黄海这块老地方待太久了,换个地方看看世界。”


    “在黄海这块老地方待太久了,想换个地方看看世界,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顾顺隐隐地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吻,他干涸的嘴唇划过一片湖泊,水里泛起温润的泡泡,水的味道唤起了身体里潜伏已久的野性。


    他想要去寻找那个在沙漠里潮湿的吻,冥冥的,即使他并不知道在哪里,也许就在祖国另外一端的南海。


    “顾顺同志,你这转舰的理由也是很网络了。”


    “你的申请书我就收下了。”头发半白、戴着金丝眼镜框的党委书记轻轻笑了,“那么,就祝你好运了。”


    顾顺最后和起身的党委书记敬了一个紧绷的军礼。


    转身推开门,他停在青海舰的桅杆旁,从茫茫的黄海海面上吹来了阵阵他所不太熟悉的,海洋的味道。


    他深深地吸气。


    他想,那应该是来自于南海的召唤。




    蝴蝶扯出破碎的细线,绕过时间的两端。


    李懂躺在草地上,细风轻轻掠过头顶,带动几根头发黏上额头。


    有只蝴蝶,扇动带着亮麟的翅膀,落在他的鼻尖上。


    他轻轻翕动了一下鼻翼,顺着风动闭上眼睛。


    树上的叶片倒垂的光影在他脸上晃动了一下,他感觉到有一大片阴影笼罩着过来。


    李懂支起沉重的眼皮架子,用手拢了拢落在眉骨中脊的光斑。


    一个把白色海军领正装硬是撑出一股不正经味道的四级士官,痞里痞气地反扣着海军帽,背后架着一把磨得有些发亮的狙击步枪,嘴里还吧唧吧唧地吹吧着一块粉红色的口香糖。


    他吸噜了一口被吹裂、黏在薄薄嘴唇上的粉色粘膜。


  “小同志,你知不知道你们这儿,有个兵叫李懂啊。”


    李懂盯着他说话时候,随着嘴唇一吸一合,含着口香糖的一侧咬肌鼓出的那个包看着出神。



    “我就是。”


    蝴蝶终于飞出时间的隙罅,沧海应和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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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你们。 

佛系万年菜鸟女孩。

写自己不一样的故事。

想要和你们聊天,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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